继室谋略第7部分阅读
继室谋略 作者:肉书屋
大太太要大办的,故这几日府里都是一派热闹喧嚣的景象。
孔琉玥坐在尹老太太罗汉床前的脚踏上,含笑倾听尹老太太与几位近支的妯娌说笑,实则心思早已飞到了别的地方去。
今儿个一早,她才刚起身,尹老太太便打发人过去安苑请了她过来慈恩堂,说是今儿个已有客人到,让她早点过来帮着陪陪客人说说话儿。
她到得慈恩堂时,正赶上尹老太太在吃早饭,少不得陪着吃了半碗,方漱了口,便有人报:“二房的三老太太、四房的五老太太并七房的九老太太领着奶奶姑娘们来了。”
尹老太太忙领着她将人迎了进来,又亲自为她作介绍。她看着那些妇人及她们带来的女媳们拘谨中带着巴结的笑容,以及她们身上衣服首饰的档次,便知道这必是尹氏家族中家境不怎么好的了。因暗自想道,难怪尹老太太在尹府下人们中一向以‘菩萨心肠’著称,看她对待穷亲戚们也这般热情好客,就可见一斑了。
只是,若谁要因此便以为她只是一个慈祥无害的老人家,那他便是大错特错了!
“玥丫头想什么呢?”
孔琉玥正想得出神,耳边忽然传来尹老太太的声音,她忙回神微红着脸笑道:“回老太太,琉玥只是在想大嫂子二姐姐她们几个怎么还没到。”
尹老太太笑着打趣道:“也是,谁愿意陪着长辈说话,累也累死!既是这样,你领着你几位妹妹去隔壁花厅玩罢,我看她们也快坐不住了,等你嫂子姐妹们到了,我再让她们过去便是。”
“是。”孔琉玥有些赧颜的应了,领着几位老太太带来的四位本家姑娘,逶迤着去了隔壁的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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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虽然叫《继室谋略》,但该有的铺垫和伏笔,还是得先埋好,所以请亲们耐心一点哦,至于男主,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了,o(n_n)o~
第三十三回 春宴(上)
孔琉玥与那几位远房尹姑娘今儿个才第一次见面,本来就不熟,自然也无甚话可讲,只是指挥丫头们上了茶果和点心后,便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沉闷。
万幸霍氏很快便领着尹敏言姊妹三个过来了,当下双方自是少不了一番厮见,方使得厅里渐渐热闹起来。
今个儿并非正日子,是以只在尹老太太厅里摆了几桌,也没有唱堂会,只叫了两个女先儿来说书,待吃完饭后不久,几位本家老太太便领着女媳们先后告辞了。
尹老太太瞧得本家们都离开后,便吩咐尹大太太等人道:“你们也都散了罢。”
孔琉玥之前是睡惯了午觉的,一吃完饭便觉着有些犯困,闻得尹老太太这话儿,求之不得,跟在众人之后,便要鱼贯离开慈恩堂。
不想甫一转身,就闻得尹老太太在身后道:“玥丫头留下,我有几句话要单独与你说。”
孔琉玥只得在众人或艳羡或不忿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复杂目光中,转身又折回到了尹老太太的罗汉床前。
尹老太太待得众人都离开后,方笑向孔琉玥道:“前儿个丫头们整理箱笼,翻出了几套你母亲未出阁时在家穿的衣衫,我瞧着花色和样式都还不错,给你穿正正合适,所以单独留下了你。”说着吩咐丫鬟们:“把那些衣衫都拿上来。”
“是。”丫鬟们领命去了四个,很快便各自捧了一套衣衫回来。
尹老太太便吩咐一旁侍立着的翡翠道:“带了她们,好生送你孔姑娘回去。”
孔琉玥忙摆手推辞:“老太太,琉玥的衣服已经够多了,就别浪费了罢……”却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完,已被尹老太太嗔怪的打断了,“咱们这样人家,是那等穿不起几件衣衫的人家吗?再者这可是你母亲当日穿过的衣服,不给你给谁去?都拿回去,记得明儿就穿上,让我看了也喜欢喜欢。”
没奈何,孔琉玥只得屈膝行礼道了谢,然后与珊瑚一起,被一众丫鬟簇拥着回到了安苑。
瞧得小丫鬟们将衣服放下后,翡翠便与孔琉玥道了别,然后由珊瑚送出了安苑去。
这里谢嬷嬷白书蓝琴等人方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这些衣衫都是老太太赏的吗?”、“前儿个大太太才让人给姑娘做了新衣衫,缘何今儿个老太太又赏了下来?”、“这些衣衫都好漂亮,一定是今年最时新的式样罢?”
“是老太太赏的。”孔琉玥淡淡嗤笑了一声,“老太太说这些都是母亲年轻时穿过的,所以给了我正正好,让我明儿就穿呢。”
说话间谢嬷嬷已领着白书蓝琴将那些衣衫都展开了,闻得这话儿,都一脸讶然的抬起头来,“可是这些衣衫,明明都是新的啊,款式也是现在京城里最流行的啊……”
谢嬷嬷更是高举着手里的衣衫道:“这些衣衫都是由现下世面上最昂贵最稀有的金丝累锦做成的,而这金丝累锦却是新近几年才有的,因其总是若隐若现流露出金玉一样的光泽而出名,怎么可能是太太年轻时穿过的?”
孔琉玥嗤笑着重复了一遍:“是呀,怎么可能是太太年轻时穿过的?”这么华贵的衣料,这么时新的式样,怎么可能是尹鹃年轻时穿过的!当她连衣服的新旧都认不出来吗?
老少几个便一起恍然继而沉默了,大家都不是那愚钝之人,当然很快便想明白了尹老太太赏这些衣衫,并让孔琉玥明天就穿上的用意,虽然都知道过去永定侯府不可避免,尹老太太这样做无可厚非,但还是有种被人待价而沽的不舒服。
她们几个都有这种感觉了,更何况身为当事人的孔琉玥?事实上,之前在慈恩堂乍一见到那些新衣衫,乍一明白过来尹老太太的用意时,她差点儿就没忍住将其狠狠摔到她脸上去,她到底把她当什么了,要这样精心的包装她,偏偏还要冠冕堂皇的打着自己女儿的旗号?她越是包装她,她就越有种类似于她打算养肥了她,然后好宰杀的感觉,那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她既然反抗不了,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
好在之前她已经历过一次类似的事情了,现在再来经历一次,倒也算得上驾轻就熟了,只要看开点,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孔琉玥一边在心里阿q的安慰着自己,一边淡声吩咐谢嬷嬷几个道:“好了,把衣服都收起来罢。”省得看了闹心。
谢嬷嬷点头应了,领着白书蓝琴将衣衫都叠好,正打算抱到内室去,就见珊瑚掀帘进来了,同她一起来的,还有尹老太太屋里的大丫鬟珍珠并几个捧着托盘的小丫头子。
“这是……”孔琉玥有些狐疑,尹老太太还想作什么?
珊瑚忙笑道:“奴婢才送了翡翠姐姐出去,不想在半道上时,又遇见了老太太打发来给姑娘送东西的珍珠姐姐,所以一块儿回来了。”
珍珠则已经领着小丫头们屈膝在跟孔琉玥行礼了,“奴婢们见过孔琉玥。”
直起身后,珍珠笑道:“回孔姑娘,才您走了之后,老太太才想起还有一些当年姑太太用过的首饰没有一并给您,所以特特打发奴婢送了过来。”说着掀开小丫头们手里托盘上的丝布,一一指着其下的首饰道,“老太太说让姑娘明儿梳天仙髻,配这套玳瑁头面;后日梳百合髻,配这套珍珠头面;大后日梳回心髻,配这个赤金掐丝柳叶发箍。老太太还说她老人家年轻时,是最会打扮的,如今虽老了,自信仍有几分眼光,让姑娘别笑话儿她管得太宽。”
孔琉玥忙笑道:“老太太真是折煞我了,瞧姐姐们都水葱儿一样,便知道她老人家会调教人了,我如今有幸得她老人家指点,高兴还来得及呢,又岂敢笑话儿她老人家?”心里却不无嘲讽的在想,尹老太太想得可真是“周到”啊,不但衣衫,就连首饰都给她准备好了!
不过那些首饰看起来应该能值不少钱,既然她安了心要给她“送财”,她没有道理不收罢?就当是接下来三天的“出场费”了!
这般一想,孔琉玥心里终于好过了一些。
第三十四回 春宴(中)
翌日一早,尹老太太还是在昨天那个时候,打发了翡翠来安苑请孔琉玥过去慈恩堂。
孔琉玥虽然满心的不耐烦,却不好表露出来,且也知道即便自己表露了出来,一样于事无补,说不得只能依照尹老太太昨日的吩咐妆点好后,强挤出一抹笑意,然后跟着翡翠,扶了珊瑚,一径去了慈恩堂。
柱国公府家大业大,占地颇广,后花园更是向来以奇巧精致而知名于京城,其中又尤以私家戏园子赏心阁为最,只是不逢上重大节日,赏心阁一般不开放就是了。
不过今日,赏心阁却是早早便大门洞开,张灯结彩,一派热闹景象。不止赏心阁,旁边的凝禧轩亦是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因为午宴将会摆在那里,待宴罢之后,大家再一块儿移至赏心阁看戏。
孔琉玥跟着尹老太太,被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到得凝禧轩时,尹大太太妯娌三人,以及霍氏并尹敏言姊妹三个都早已到了,昨儿个来过的那几位本家姑娘也都早已到了。所有人都是妆点一新,看起来一派花团锦簇。
瞧得尹老太太进来,众人忙都矮身行礼,惟独尹敏言与尹谨言没有行礼,而是笑盈盈的迎上来,一左一右虚扶住尹老太太的两只手臂,争相奉承道:“老太太今儿个气色真好!”、“看起来年轻了十岁都不止呢!”
尹老太太闻得这话儿,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儿,“两个丫头就会说好话儿来哄我老婆子开心!”她今天穿了暗红色的对襟长袄,戴了累银丝缠枝红宝荷花簪,银丝红宝相得益彰,衬得她整个人的确年轻了好几岁。
尹敏言笑道:“我和四妹妹那里是在说好话儿哄老太太开心,我们只是在说实话儿而已。”
“二姐姐说得对,我们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尹谨言笑嘻嘻的附和。较之尹敏言的沉稳,她的语气里更多了几分娇憨,有种少女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让人听了只觉得俏皮可爱。
说得尹老太太越发喜悦,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尹大太太见状,假意嗔尹敏言道:“还不快给老太太请安呢!”说着亲自上前扶了尹老太太,至当中黑漆万字不断头的罗汉床上落座。
尹敏言与尹谨言便对视着吐了吐舌头,双双上前给尹老太太见了礼。
尹老太太趁机问尹大太太道:“一应事宜可都打点妥帖了?”
“回老太太,都已打点妥帖了。”尹大太太忙赔笑回道。
尹老太太点点头,又说道:“待会儿各府的夫人们就由你弟妹们招呼去,若是来了太夫人老太太们,就由我这边领,各府的奶奶们由淮安媳妇招呼,姑娘们则交给二丫头姊妹几个招呼去,至于你,就总领全局……”
“老太太放心,媳妇们理会得了。”三位太太忙都一一应了。今天这样的日子,即便平日私下里再不合,她们也都知道以大局为重的。
这边尹老太太婆媳妯娌正说着,那边众姑娘也没闲着,正叽叽喳喳说个不住,但只她们有甚可说的,话题不外乎围绕着今日各自的衣衫首饰展开罢了,于是众人的目光,便自然而然都落在了孔琉玥的身上。
看着孔琉玥一身华美得让其他人都相形见绌的装束,再看着她被这身装束衬得越发美不胜收的脸,尹谨言先就忍不住酸溜溜的道:“老太太可真疼孔姐姐,压箱底儿的宝贝都给你了,难道将来还能由你顶着她老人家上五台山不成?”
尹谨言今天穿了尹二太太给她新作的玫瑰紫妆花褙子,下面是同样新作的绫白挑线裙子,梳了高髻,戴了赤金步摇,插了大珠翠花,脸上还淡淡敷了粉扫了胭脂,皆因昨儿个尹二太太曾含含糊糊告诉她,今儿个各府的太太奶奶们都要来,名为凑热闹,实则却是另有用心。
她也是个聪明的,当然知道母亲这番话背后的真正含义,因此早早便起身悉心装扮了,原以为定能艳压群芳拔得头筹的。却没想到生生被孔琉玥夺了风头去,也难怪她心里不忿。
孔琉玥闻得尹谨言这番话,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当她想要那些东西不成?她有本事,自个儿找尹老太太说去啊!
她抿了抿唇,正欲开口说话,没想到尹敏言却先说道:“四妹妹这是什么话儿,老太太昨儿个给孔妹妹的衣衫首饰,可都是当年姑妈未出阁时穿戴过的,当然该给孔妹妹。”连她都为了衬托孔琉玥,只作了最简单的打扮呢!
相较于尹谨言的盛装打扮,尹敏言今天却是妆扮得一点不出挑,不过一身简单的葡萄紫素绫衣裙,再在鬓上簪了一支凤钗并一朵珠花罢了,好在她皮肤白皙,气质出众,倒也不失公侯府小姐的气派。
自尹纳言进宫以后,府里姑娘们便以尹敏言居长,久而久之,她在姊妹中间,便自有了一股威严,现在闻得她开口,尹谨言不敢再多说,只得悻悻的低下了头去。
瞧得她被自己镇住之后,尹敏言方又笑向孔琉玥道:“四妹妹年纪小,虽则口无遮拦惯了,实则最没坏心的,孔妹妹别放在心上。”
孔琉玥笑道:“都是自家姊妹,我还能不知道四妹妹的?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二人正说着,就有丫鬟进来禀道:“齐大太太领着姑娘奶奶们到了。”
尹大太太闻言,笑向上首尹老太太说了一句:“今年我大嫂子倒来得早。”然后满面春风的接了出去,片刻便引着一位身着石青色缂金瓜蝶纹褙子,梳着牡丹髻,戴了赤金头面的贵妇人,并几位妆扮各异的年轻女子进来了。
尹老太太给大儿媳面子,最重要的是,齐家大老爷新近才升了大理寺卿,虽未亲迎出去,瞧得齐大太太进来,却破格站了起来,笑道:“舅太太一路辛苦,快请坐下吃茶。”
齐大太太早抢上一步对着尹老太太福了下去,笑道:“不辛苦不辛苦,想着来得早可以多吃一点,就是再辛苦,也不辛苦了!”
说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虽则两家是姻亲,平日里常来常往的,当下亦是少不了一番厮见。待得大家都厮见毕,刚分宾主落了座,又有丫鬟进来禀道:“于舅太太、燕舅太太领着姑娘奶奶们到了。”于燕两家正是尹二太太和尹三太太的娘家,这种时候,娘家人到得越早,表明他们对出嫁了的女儿越重视。
因此尹二太太与尹三太太也双双满面春风的接了出去。
第三十五回 春宴(下)
尹府三位太太娘家人的相继到来,算是拉开了宾客们到来的序幕。
接下来,保定侯府亦即尹老太太的娘家、顺国公府、兴安侯府、永昌侯府、忠勇伯府、礼部侍郎钱家、威烈将军冯家等几家素来与柱国公府有通家之好的人家的夫人太太奶奶们,以及尹大老爷尹二老爷一些同僚下属家的太太们,也都携女媳陆陆续续到了。
当下众人都忙着彼此你来我往的厮见,又有十来个穿天青色比甲的丫鬟,或续茶或上瓜子点心或换碟忙个不停,一时间厅里充满了喜庆热闹的气氛。
坐在一群大多数都不认得的莺莺燕燕中间,虽然脸上一直带着笑,但只有孔琉玥自己心里才知道,她有多么讨厌眼下的场合,又有多么想立刻回她的安苑去。
所有人都在拿或是同情或是惋惜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明里暗里打量她;打量也就算了,还有人在“窃窃私语”的议论她,即便接触到她扫过去的似笑非笑眼神,依然不压低音量,甚至还有一两个拿挑衅的眼神回望她,然后反而更提高音量。
孔琉玥忍不住暗自冷笑起来,这就是所谓的高门千金小姐,看看她们现在的行为,与市井上那些一天到晚磕着瓜子,口沫横飞谈论别人是非的三姑六婆何异?
“……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太势利,为了富贵荣华,啧,连永定侯都敢嫁!”
“这有什么,她不过一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小庶女,好容易有了现在作公侯夫人的机会,还不死命的抓紧了?就算嫁过去第二日便没了,也算是造化了!”
孔琉玥正满心的郁卒,两道娇娇柔柔的声音又“好巧不巧”飘进了她的耳朵里,不止如此,声音的主人还时不时“偷瞟”她两眼,让她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又高涨了两分,是她想嫁到永定侯府去的吗?这些人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领还真是高强,须知她巴不得一辈子过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
正欲说几句话来刺她们一下,顺便杀鸡儆猴镇一镇其他的“千金小姐”们,衣角却被人几无所觉的扯了一下,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就看见尹慎言正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着头,一副专心听旁边人说话儿的样子。
孔琉玥就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不过几句闲言闲语罢了,她在现代时跟夏若淳还听得少了?还没上大学参加工作之前,哪天不听个几次的?又不会少块肉,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怎么当时忍得,现在反而忍不得了?
念头闪过,脸上已带了笑,款款起身向一旁领着小丫头子们侍立着的、今儿个专管给客人们端茶续水的珍珠道:“劳烦姐姐让人给众位小姐姑娘换盏热茶,众位小姐姑娘说了这半日,只怕也该口渴了。”
珍珠忙矮身应了一句:“是。”领着小丫头子各自忙活去了。
这里孔琉玥方似未瞧见那些人青白交错的脸子似的,复又落了座,慢慢的吃起茶来。
好在那些千金小姐们自诩身份,兼之有丫鬟进来说开席时间到了,请众位小姐去厅里入席,她们方没有再说,而是起身三三两两的去了厅里。
孔琉玥与尹慎言对视一眼,双双有意留在了最后。
尹慎言见四下里无人注意到她们,忙上前小声说道:“清者自清,姐姐犯不着跟她们一般见识,没的白气坏了自个儿的身体,就当是看戏好了。”
孔琉玥感激的点点头:“幸好方才有你拉着我。”
两人说着紧赶几步,撵上大部队一块儿去了厅里。
尹老太太已经在亲自招呼与她辈分相当的各府老太太们入席了,众位太太奶奶姑娘们也自有尹府几位太太并霍氏以及尹敏言尹谨言姊妹招呼。
大家笑着分主次坐了。
丫鬟们便用白绢领巾将口鼻遮住,开始鱼贯上起菜来:泡菜银耳炒鸡丝、清蒸蟹粉狮子头、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年字口蘑发菜、砂锅煨鹿筋、鸡丝银耳、桂花鱼条、八宝兔丁、玉笋蕨菜……全部盛在上等的汉白玉碗,或是白底云纹莲花嵌金边瓷盘里,再配上黄木梨制成的筷子,端的是丰盛富贵至极!
看得孔琉玥暗自咂舌,暗想当年“白玉为堂金作马”的宁国府荣国府贾家,怕也不过如此排场了罢?
吃饭的规矩也挺讲究,净手、漱口、饮茶、动筷,丫鬟们布菜……这还是孔琉玥来这里后第一次参加这样正式的宴席,自是有很多不适应之处,少不得时时不着痕迹瞟一瞟旁边尹敏言等人的举动,有样学样,倒也安安稳稳的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大家先漱了口吃了茶,才移步至了旁边的赏心阁看戏。
赏心阁这边戏台上的背景是一早便搭好了的,台下亦早已摆好了十来张矮足双人软榻,榻上的小几上则摆满了果盘茶茗,左右还各置一掐丝珐琅的漱盂。
待得大家都落了座点了戏后,戏儿们便妆扮了,咿咿呀呀的唱将了起来。
这一次孔琉玥没有再坐在众小姐姑娘们中间了,因为一开始她就被尹老太太叫到了身边,坐在了她榻前的脚踏上。
第三十六回 焦灼(上)
虽然不耐烦听那些千金小姐们唧唧歪歪,孔琉玥心里却是更不愿意挨着尹老太太一块儿。尹老太太坐的主位,原比别的位子显眼,她今天又打扮得跟个“移动珠宝架”似的,于是那些原本并没注意到她的人,也因此而注意到了她,时不时拿探询的目光往她所在的方向扫一眼。
好在这些人都是各府的太太奶奶们,平常在外交际应酬惯了的,城府自非那些姑娘小姐们可比,虽然也看孔琉玥,但目光绝不会在她身上停留太久,也不会有在人前议论她的举动,她方觉得不那么难以忍受。
孔琉玥双眼平视前方,一副专心看戏的模样,实则心思却飘到了别处去。
她刚有留意到,尹老太太虽然脸上一直带着笑,在热情的招呼着客人们吃看戏吃茶吃点心,宽大衣袖下的拳头,却是一直紧握着的;尹大太太亦是在招呼客人的间隙里,时不时在向门口方向张望,一旦有丫鬟婆子进来,立刻满眼的期待加紧张,待得听完她们只是回一些小事后,则立刻不掩其失望的将人打发出去。
孔琉玥看在眼里,当然知道她婆媳二人是在因何而紧张。
事实上,今日的宴席,说是庆祝女儿节,但尹府上下恐怕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今日真正的主角只有一个,那便是孔琉玥;今日真正的贵宾也只有一个,那便是晋王妃。
可现在,都已经吃过午饭看出几出戏了,晋王妃却依然没有驾临的迹象,不但没有亲临,也没有使个人过来说一声到底今儿个还来不来,也难怪尹老太太和尹大太太会紧张。
别说尹老太太婆媳因事关自家的切身利益而满心的紧张,就是孔琉玥心里,这会儿也正紧张着,就怕晋王妃不来了呢!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就有多么想嫁进永定侯府,如果有可能,她真是恨不得立刻逃离柱国公府,去过自己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她同时也知道,眼下她根本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除了安安分分的嫁入永定侯府,还能怎么样?
所以此时此刻,她倒是破天荒跟尹老太太尹大太太有了共识。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尹大太太眼里的焦灼便越来越明显,到得看完戏该给戏儿们打赏时,更是精神恍惚得以致台上的戏儿们一连唱了两遍:“馨雅班的人给诸位夫人、奶奶、小姐磕头了!”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微红着脸忙忙叫人散了赏钱。
之后的晚宴以及稍后的送客,尹大太太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有尹二太太和尹三太太在旁边帮衬,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待得尹大太太领着尹二太太尹三太太再回到赏心阁时,却被那里正在洒扫的丫头婆子们告知,尹老太太已经领着姑娘们先回慈恩堂了。
妯娌三人只得又赶往慈恩堂。
到得那里,就见尹老太太正兴致极高的与孙女儿们打叶子牌,尹敏言坐在她左侧,尹谨言坐在她右侧,霍氏则打横作陪,还有孔琉玥和尹慎言站在她身后。
尹大太太正有满心的话要与尹老太太说,瞧得这副情形,也不好现在就说了,只得就着尹敏言让出的位子坐了,与同样坐到尹谨言和霍氏让出的位子上的尹二太太尹三太太一起,陪尹老太太打起牌来。
婆媳妯娌四人打牌时,孔琉玥虽然一直有一句没一句跟尹敏言等人在说笑,目光却时不时注意着她们那边的动静,想看看尹大太太到底能捱到什么时候才开口撵人,以便她单独留下与尹老太太商量对策。
她没想到的是,尹大太太还没开口,尹敏言倒先笑嘻嘻的开口了:“老太太,白日里忙了一整天了,您老人家不累啊?您老人家虽是老当益壮,龙马精神,咱们姊妹几个却实实有些个撑不住了,孙女儿知道您老人家向来最疼咱们的,要不,您老人家就早些歇了吧?一来就当是疼咱们了,二来嘛,明儿也好更有精神,咱们这一大家子,可一刻离不得您老人家!”
孔琉玥听在耳里,就忍不住暗自佩服起尹敏言来,瞧瞧人家这嘴,才真真是会说话呢,红楼梦里八面玲珑的王熙凤也不过如此了罢?她要学的地方还很多啊!
尹大太太则趁机住了牌,笑向尹老太太道:“老太太是这会子歇下,还是过会子?媳妇儿留下来伺候您。”一面不着痕迹拿赞赏的目光看了女儿一眼。
尹二太太亦笑着附和道:“二姑娘说得对,还有两日戏酒呢,老太太虽是老当益壮,也得休息好了,方能让咱们一大家子有个准心,不如就早些歇了罢?”
惟独尹三太太似笑非笑,只是微微撇了撇唇,什么也没有说。
尹老太太便呵呵笑道:“罢了,既然大家都嫌我老了,那我还是趁早歇了罢,省得累你们也跟着不得早些歇着。”
“老太太才不老呢!”尹大太太忙赔笑,“咱们也只是……”
话没说完,已被尹老太太笑着打断:“我知道你们的心,不过白说说罢了。好了,都各自回房歇着去了,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是。”众人忙都起身应了,鱼贯往外行去。
方要走到门口时,后面忽然传来尹老太太的声音:“玥丫头,你且住,我有一句话要与你说。”
孔琉玥料到她要说什么,虽然满心不耐烦,亦只得折了回去,笑着说道:“不知老太太有什么话要吩咐琉玥?”
尹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方笑道:“也没什么,不过白嘱咐你,明儿记得早些起身,好生打扮打扮,要知道明儿才是正日子呢!”
“老太太放心,琉玥理会得了。”孔琉玥欠身应了。她当然听出了尹老太太的言外之意,是在提醒她明儿也别松懈了,明儿才是真正的三月三女儿节,晋王妃来的机会也最大!
尹老太太便又说道:“理会得了便好,早些回去歇着罢。”
“是。”孔琉玥又应了一声,方转身离开了慈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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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中秋节快乐,o(n_n)o
第三十七回焦灼(中)
第二日起身后,孔琉玥依照前天晚上尹老太太的吩咐,梳了百合髻,配了那套珍珠头面,仍于昨天差不多的时候,去了慈恩堂。
尹老太太也早已穿戴齐整了,瞧得她进来,命人传了早饭来吃毕,祖孙两个便在丫头婆子们的簇拥下,去了凝禧轩。
“见过老太太。”随着大门口丫鬟们齐齐一声唱喏,尹大太太已领着妯娌女媳们,满面春风的接了出来,行礼后笑道:“娘怎么不多歇一会儿再过来,这里有媳妇儿们呢,待客人来了,娘再过来也不迟。”
尹大太太今天梳了高髻,插金点翠镶珠宝菊花簪,戴金镶珠葡萄耳坠,着白色衫子外套玫瑰色穿枝牡丹缂丝半臂、玫瑰红白间色裙,较之昨日更显华贵逼人。若不是她眼睑下有一圈淡淡的青影,孔琉玥都要忍不住怀疑昨日晚间那个沮丧萎靡的尹大太太,是她看错了人了。
思及此,孔琉玥又想到,之前她刚到慈恩堂,看见尹老太太从气色到神情,都一副好得不能再好的样子时,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她不由得暗自感叹,在这高门大户里,果然人人都有一张无懈可击的假面具啊!
不多一会儿,就有丫鬟小跑来禀:“尹夫人携姑娘奶奶们、齐大太太携姑娘奶奶们到了!”尹大太太忙亲扶了尹老太太至当中的罗汉床上落座,然后领着人接了出去。
再然后,客人们便陆陆续续都到了。
还是跟昨日差不多的程序,先是大家吃着茶果点心说笑了一回,随后移至花厅坐席,待吃完饭后,便又移至赏心阁听戏。
孔琉玥仍被尹老太太招手唤至了身旁坐下,以致她心里很是郁闷,戏儿们都是用的方言唱戏,她既听不懂,本身也对那与现代社会相比粗糙得可以的戏目不感兴趣,偏偏众目睽睽之下,连个走神打盹儿的机会都没有,也难怪她会郁闷。
尤其是在尹谨言和几位来作客的小姐姑娘们,都被丫头婆子领着去放风筝以后,她便更郁闷更坐不住了,好几次都差点儿没忍住向尹老太太开口,说她也要去放风筝。——倒不是她有多想去放风筝,至少去放风筝,可以暂时脱离尹老太太和众宾客们的视线,她也可以趁机走走神开开小差什么的!
孔琉玥终究没有开这个口,除了知道即便她开了口,尹老太太也一定不会让她去之外,她自己心里也是不无担心晋王妃随时都会来的。让晋王妃看见她满头大汗、披头散发的样子,会怎么想她?万一觉得她轻狂,再让婚事生变可怎么样?到了这一步,她惟一的愿望,就是能少一点折腾,便少一点罢!
可是,晋王妃今儿个依然没有来。
到了晚宴后送客人之时,尹大太太脸上的笑容,便已然有些挂不住了。待得一送完客,她便不由分说吩咐大家都散了,然后亲自搀了尹老太太,以最快的速度回慈恩堂商量对策去了。
婆媳二人具体商量了什么,包括孔琉玥在内的旁人都无从知晓。
此时此刻,孔琉玥待在安苑自己的卧室内,一颗心同样如火在焚。昨日晋王妃没来,她还可以安慰自己,今日才是正日子呢,晋王妃可是王妃之尊,当然不屑于第一日就来跟其他客人挤作堆。
可是同样的,正因为昨日是第一日,今日才是正日子,明日却是最后一日,晋王妃也不可能在最后一日其他客人们都不一定会全部再来的日子里驾临……所以,晋王妃其实根本就不会来了!
这个念头,让孔琉玥没来由的惊慌起来,双手不由紧紧的攥成了拳,指甲掐在肉里也不觉得痛。
如果,永定侯府这门亲事告吹了,她的名声自然也坏了,她也就再没有了利用价值,兼之还有之前“她”与尹淮安的那段旧情在,新仇勾起旧恨,到时候尹老太太和尹大太太还不定会怎生磨搓收拾她呢!
只是磨搓收拾她也还罢了,她们顾忌脸面,估计也不会做得太出格儿;怕就怕她们不磨搓收拾她,而是将她给随随便便许个人,更甚者送她去给人作妾,那才真是糟糕透了!
不行,她一定要尽快想出办法来改变自己的处境才是,这种明明是自己的命运,却被旁人掌控着的感觉,是在是太难受了,她的命运,她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思忖间,耳边已响起谢嬷嬷的声音,孔琉玥循声抬起头来,就见谢嬷嬷证绞着双手,不停在屋里走来走去,同时嘴上也未闲着,“姑娘,要不咱们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就回江州去?如果此番姑娘与永定侯府这门亲事真的告吹了,姑娘以后在柱国公府只怕也再难有立足之地,与其等着被她们配个不知道是什么样歪瓜裂枣的男人,或是被逼着去给人作妾,还不如趁现在还来得及,早早离去的好!”
谢嬷嬷说完,便急急忙忙要收拾箱笼去。
却被珊瑚给拉住了,看向面无血色靠坐在床头上的孔琉玥急急说道:“姑娘,离开只是下下之策,而且老太太那里为了府里的名声,未必肯让姑娘离开的,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压下来,就够姑娘受的了,姑娘千万千万要三思啊!”
第三十八回焦灼(下)
珊瑚话音未落,谢嬷嬷已冷笑说道:“三思什么,四思五思六思都一样!才一知道姑娘不能嫁入永定侯府了,你就立刻转了风向倒了戈,你果然是房梁上的冬瓜,最善于两边滚!不过也是,你原是家生子儿嘛,当然要为着你真正的主子说话!”
说着看向孔琉玥道:“姑娘快别听这个小蹄子的,咱们这就收拾好了箱笼,明儿一早便家去,看老太太还能把姑娘怎么着!”
孔琉玥还未及开口,珊瑚已白着脸子红着眼圈,“噗通”一声跪下了,“姑娘,奴婢自那日立誓以后都跟着姑娘后,便绝未再生过二心,还请姑娘明鉴!奴婢只是想着,事情还没到最后的地步,谁也说不好还会有什么变化,姑娘何不再略等等?也许明儿晋王妃娘娘便驾临了呢?这可是谁都说不准的事儿!更何况,姑娘当初原便是没了姑老爷姑太太,无人照看依傍,所以才由姑太太托付与了老太太和大老爷的,这会子离了府里,又该去哪里呢?”
谢嬷嬷已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儿,这会子又见珊瑚一副安了心与自己打擂台的样子,越发生气,因哼笑着阴阳怪气的说道:“珊瑚姑娘的意思,是在说独你们尹家是名门望族,家大业大人丁兴旺,别家都只得一父一母,房族中再无一个旁人吗?我们孔家虽家道中落了,贫到没饭吃,也是世代书宦之家,珊瑚姑娘快别担心跟着我们姑娘去后,不能再过眼下这锦衣玉食的日子了,横竖我们姑娘也不会带你去!”
“嬷嬷,我哪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珊瑚越发急白了脸,看向孔琉玥的一双大眼睛里已盛满了泪水,“姑娘,奴婢绝无二心,请您一定要相信奴婢!”
“好了!”谢嬷嬷张了张嘴还待再说,早被孔琉玥沉声喝断,“你们两个都不要再说了,都给我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老少二人见她真的动怒了,方行了个礼,各自应了一声“是”,一前一后出去了。
这里孔琉玥方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颓然的躺倒在了身后柔软的大床上。
刚才在谢嬷嬷与珊瑚的口角中,她虽然一直未发一语,谁也没有偏帮,但心里却是深以为珊瑚之言言之有理的。
就算她已没了利用价值,尹府为了名声,也是一定不会轻易让她离开的;更何况她也不是全然没了利用价值,没了永定侯府这门亲事,总还有其他类似情况的人家可以将她许过去,再不济了,也还有送她去作妾这条路可以为他们谋福利,换作是她,也会这样退而求其次的。
再者,当年尹鹃可是因为受不了孔氏族人用尽手段谋夺自家财产,所以才进京投靠母兄的,也就是说,她们母女与孔氏族人,是早就已经撕破了脸的,她现在就算是能顺利离开尹府,又能到哪里去?难道还回去投靠族人不成?那她才真是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下,谢嬷嬷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不过,如果事情真发展到了再无回寰余地的那一步,她还是不会轻易屈服的,哪怕会因此而与尹府闹个鱼死网破,她也一定不会屈服,她不能任由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操控了去,她的命运,必须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孔琉玥正想得出神,谢嬷嬷与白书蓝琴老少三人忽然鱼贯走了进来,行过礼后,谢嬷嬷先一脸羞赧的压低了声音道:“姑娘,才老奴已经仔细想过了,珊瑚那蹄子千不好万不好,有一句话却是没说错,离开的确是下下之策,先不说老太太会不会放人,即便老太太肯放人,咱们主仆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能到哪里去?只怕还没走出京城,已经遇上了歹人。更何况,当年太太可是给了老太太和大老爷大笔银子钱的,咱们住在这里名正言顺,凭什么要离开?”
‘咱们住在这里名正言顺,凭什么要离开?’孔琉玥先听到谢嬷嬷说赞成珊瑚的话儿时,还在庆幸她总算还没糊涂到家,没想到她随即便来了这么一句,她不由有几分好气,但更多的却是好笑起来,自家嬷嬷可真是个人才,在这种时候都能逗她一乐,她是该说她好,还是该夸她好?
孔琉玥正自啼笑皆非,耳边又传来谢嬷嬷的叹息:“不过姑娘当日也曾说过,当年太太给大老爷银子的事,根本就没旁人瞧见,咱们就算知道自己住在这里其实名正言顺又如何?架不住旁人不知道啊!”
小心翼翼看向孔琉玥喜怒莫辨的脸,“要不,姑娘?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