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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谋略第10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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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室谋略 作者:肉书屋

    走了进来,屈膝给孔琉玥行礼:“母亲!”

    姐儿俩一穿淡紫罗襦罗裙,一穿淡蓝罗襦罗裙,外面则罩的是同色系的披风,看起来就像是两朵正含芭待放的花儿,在这样萧索的被冬时节里,油然生出几分甜蜜的春意来,恰是“冬雪吹花魂,妙色天成之”。

    孔琉玥笑着命二人起身后,问道:“可用过早饭了?吃的什么?”

    随着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孔琉玥晨起时对温暖床铺的眷恋也是与日惧增,无奈身为晚辈和当家主母,她必须得在辰时之前起床。抱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信念,她索性免了三个孩子的请安,以便他们能多睡一会儿,也因此母子四人没有再一起吃早饭,而是分头在各自房里吃的。

    对孔琉玥这个决定,初华和洁华都是喜之不迭,两个小丫头跟孔琉玥相处得久了,渐渐都少了几分客气和谦恭,多了几分小女儿在母亲面前时的亲昵和娇态。惟独傅镕仍是卯时一到便起床,习武读书,将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的。

    初华见问,笑嘻嘻的应道:“已经吃过了,吃的水晶虾饺和八宝粥。母亲吃了吗?”

    孔琉玥点点头,领着两个孩子,被簇拥着去了乐安居。

    老太夫人久病未愈,如今天气又转冷,越发的足不出户,每日里只窝在罗汉床上,无以打发时间,因此一瞧得娘儿三个进来,脸上立刻溢满了笑,向初华洁华招手道:“两个丫头,过来太祖母这里坐。”

    初华洁华便行了礼,笑着宋上罗汉床,坐到了老太夫人身侧。

    孔琉玥也笑着行了礼,“祖母今儿个可觉着好些了?使去打发消息的人回小华太医明日就该回来了,到时候再请了他过府来给祖母请脉。”又请问,“今儿个可想什么吃的?昨个儿庄子上送来了今冬头一起摘下的时今菜蔬,不如中午大家一起吃火锅?”

    老太夫人笑道:“我活了七十几年,说句不怕托大的话儿,什么东西没吃过?吃什么都是次要的,要紧的是跟谁一起吃。”

    初华插言道:“只要太祖母喜欢,初姐儿以后天天陪您吃饭。”

    洁华不甘示弱,也道:“洁姐儿也是,洁姐儿以后也天天陪太祖母吃饭。

    老太夫人一张脸就越发笑成了一朵花儿,“这可是你们姐儿俩自己说的,明儿可别嫌我这里的饭菜素淡,不合你们的口味。”

    洁华天真烂漫的说道:“太祖母放心,我们不嫌的。至多我们回母亲那里再吃便是,母亲那里的饭菜合口味。”

    说得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热闹着,二夫人领着舜华被簇拥着进来了。闻得初华结华的话,舜华便也说道:“太祖母,以后舜姐儿也天天陪您老人家吃饭。”

    说得老太夫人开怀不已,与曾孙女们说笑了一回,随即命人带了她们去暖阁里玩后,方正色与孔琉玥并二夫人说道:“一晃离你们母亲过世,就将近两个月了,我算着日子,家庙里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陆道场也该做完了。老四向来身子骨不好,此番伤心过度,又在那里吃了这么欠的素抄了这么久的佛经,还不定瘦成什么样了呢……我的意思,是打算明儿便派了老二亲自去家庙看看,安排一下其他事宜,顺道接老四回来,横竖只要心城,在哪里守孝都是一样的,况总不能真抄一年的佛经罢?等出了孝,老四还要下场呢,还是在家里的好,未知你们她妯娌下如何?”

    永定候府又不仅仅只是孔琉玥和二夫人的家,也是傅颐恒的家,二人自然不会有异议。

    孔琉玥因笑说道:“还是祖母虑得周全,我待会儿就命人洒扫四弟的屋子去。”

    老太夫人就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办事素来都是极妥帖的,我很放心。”

    说完这句话,却沉欺了下来,好半晌方叹道:“好好儿的一个家,非要弄得像现在这样,明儿去到地下,我都没脸见你们祖父和父亲!”

    孔琉玥与二夫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老太夫人是想到了傅旭恒,都低垂下了头去,没有说话。对她们两个来说,傅旭恒不过只是小叔子,且还是犯了不可饶怒之错,即将被逐出族谱的小叔子,说句不好听的,他是死是活都与她们没有干系;不比老太夫人,终究是自己的血脉,就算根下心割舍掉了,伤口还是时常会隐隐作痛。

    第二日一早,傅希恒果真打马去城外家庙,于午后接了傅颐恒回来。

    傅颐恒穿着素白的衣衫,面色苍白,眼脸发青,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衣服穿在身上看起来空荡荡的,一进门便给老太夫人磕头:“祖母,不孝孙儿给您磕头了!”

    早被老太夫人命卢嬷嬷搀了起来,担了他的手红着眼圈笑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又一叠声的命厨房整治素席去。

    傅颐恒又给孔琉玥和二夫人见了礼,受了孩子们的礼,才先回自己的院子更衣梳洗去了。

    彼时傅希恒方得了空儿回老太夫人的话:“道场已经做完了,僧众都打发了,守灵的人也都安排好了。只是三弟……只是傅旭恒说自知罪孽深重,要在母亲灵前守足一年孝期,托我回来代为禀告祖母,还说他除了接住家庙的房舍,其他一切用度都自理,请祖母千万开恩应允。”

    孔琉玥闻言,就忍不住冷笑起来,傅旭恒这招缓兵之计倒是用得好,说什么‘自知罪孽深重’,要在太夫人灵前‘守足一年孝期’,说穿了还不是想抱延他被逐出族谱的时间,等时日一长,老太夫人渐渐心软了,事情便不了了之罢了,倒是打得好算盘!

    哼,她是不会让他如愿的,即便拼着让老太夫人不高兴—她也不会让他让三房再踏进永定候府的大门半步!

    心念电转之间,孔疏玥一直密切注视着老太夫人的神情。

    果见她神色间已有所松动,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一副为难至极的样子。

    孔琉玥就禁不住冷笑了一声,老太夫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动不动就心软的毛病?须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在对自己残忍。就算在她看来,傅旭恒不是故人,不会伤害她,但谁又说得清他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敌人?难道定要酿到傅旭恒谋害到她自己头上了,她才会彻底硬起心肠?!

    清了清嗓子,孔琉玥正要开口,老太夫人已先于她开了口:“只要心城,要守孝什么地方不能守,何至于定要在灵前守孝?你使人去告诉他,之前既说好了是一百日,那就只能是一百日,时日一到,他便不再是我傅氏的子孙,让他不要妄想抱延时日!”

    “是,祖母。”傅希恒闻言,忙拱手应道,“我等会儿就使人传话儿去。”

    老太夫人点点头,打发了傅希恒,方看了一眼孔琉玥—缓缓闭上眼睛说道:“我虽然老了,但还不至于老到犯糊涂的地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就放心罢!”

    孔琉玥闻言,微微有些汗颜,她方才的确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正想说点什么来解释一下,又听得老太夫人说道:“你和老大都是好孩子,镕哥儿也被你教育得极好,永定候府交到你们手上,我是再放心不过的……总算在这件事上,我能见你们祖父和父亲!”

    只要永定候府后继有人,她便是哪一日忽然死了,也能死而无憾了!

    193

    第二日午后,晋王妃忽然到访,还带来了征西大军日前大败西番蛮子的捷报。

    “……煦之先是使了两千精锐骑兵,按一日三餐外加宵夜的频次去偷袭蛮子们,或是在这里放个火,或是在那里抢个劫,一旦蛮子大部队来增援,便立刻快马撤退,弄得蛮子们是人仰马翻,疲于奔命,才补好了东墙,西墙又塌了,才将西墙撑住,南墙又摇摇欲坠了,总之就是别想有片刻安生的日子过!”晋王妃讲的是绘声绘色,就好像她亲眼目睹了征西大军是如何大败西番蛮子一般。

    以致整个乐安居内,上至老太夫人孔琉玥二夫人,下至初华姐妹三个—再下至众伺候之下人,都不由自主的听住了,齐齐望向晋王妃,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但听晋王妃继续说道:“与此同时,煦之又点了两万精兵—命左路军前锋领着他们—昼夜兼程的赶去突袭蛮子们的都城安定城。西番蛮荒之地,如今及得上我们大秦地大物傅,人口众多?在飞沙关与我们大秦三十万将士对峙的那十万人马,已经近乎举了蛮子全国之力了,后方就像是那山间的芦苇,外表看似坚硬得很,实在内里空空,根本不堪一折,别说我大秦两万精兵,就算是一万,也够他们吓破胆儿的了!”

    晋王妃说着,许是渴了,便暂时打住话头,端起一旁的茶吃起来。

    晋王妃吃茶的动作优雅至极,堪称无可挑剔,若是放在平常,少不得被人明里暗里的称赞艳羡甚至偷偷摸仿,但这会子众人正是听得兴起的时候,只想尽快的听到后文,谁还顾得上去管她吃茶的姿势好看不好看?只有嫌她动作太慢的!

    初华就第一个按捺不住,急急追问后:“姑妈,后来呢?我爹爹派了两万精兵去突袭蛮子的安定城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您快说啊!”

    舜华与洁华忙忙附和:“是啊姑妈,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晋王妃凤眼一挑,看向三个侄女儿慎道:“果然是小孩子家家的,半点耐心都没有,还得磨磨才能成器啊!”

    说完见屋内其余众人也都是一脸的着急,只是没有抑或是来不及像三个小姑娘那样说出来,才笑了笑,继续说道:“蛮子的主力兵马闻得都城被袭,吃不准煦之到底派了多少人马过去,有心折回去增援罢,又心有不甘,想着都围了飞沙关这么些时日了,指不定很快就能攻进去呢?可若不回去罢,安定城可是国之根本,果真被破了城,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得只能分了一半的兵马,亦即五万人昼夜兼程的赶了回去……”

    “然后呢?”这一回迫不及待追问的轮到了老太夫人,老人家满脸的焦急兼兴奋,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沉着和威严?

    晋王妃瞧得暗暗好笑之余,对老太夫人会有此反应倒也深表理解,只因她上午听晋王讲述此战的经过时,也跟老太夫人一并连在场的每一个人一样,只恨晋王说得太慢。

    她忍笑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语速:“然后蛮子的这五万兵马,便在半道上遭逢了早已埋伏好、以逸待劳的我征西大军的埋伏!原来煦之派了人去突袭安定城是假,欲在半道上伙击回去增援的蛮子军主力才是真!当然,若是真能攻下安定城,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便是不能攻下,吓一吓蛮子的可汗也是好的。蛮子们之前已被煦之派去的两千精骑闹了个人仰马翻,又昼夜兼程的赶路,怎么可能是我们大秦好儿郎的对手?煦之甚至只亲领了两万人马,便以少胜多大败了蛮子五万兵马,活捉了领兵的蛮子大王子塔木,让蛮子真正尝到了我大秦铁骑的厉害,为辽西千千万万饱受蛮子肆虐的百姓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晋王妃话音刚落,初华已先拍手叫道:“爹爹好厉害,爹爹好厉害!”

    洁华见了,也跟着拍手叫道:“爹爹好厉害,爹爹好厉害!”在老太夫人的罗汉床上又是跳又是笑的,看得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老太夫人方正色问晋王妃道:“老大他还好罢?没有受什么伤罢?”又嗔道,“这孩子也真是,他身为主帅,只需要统筹全局即可,哪里需要亲自带兵上阵杀敌?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大军岂非要乱了套?咱们自家人岂非要疼得慌?”

    这个问题,也正是孔琉玥最关心的。对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她虽从未亲眼见过,从电视书本上也看过不少,不比屋里其他人,平日里连出门的机会都绝少,也没个可以娱乐的,自然对晋王妃类似于评书的讲述如痴如醉,她惟一关心的,只是傅城恒的平安!

    因此老太夫人话音一落,她的全副注意力也随之都集中到了晋王妃的脸上,惟恐错过了她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但见晋王妃笑道:“煦之武艺高强,又有亲兵贴身保护,况说是他亲自领兵,也只是亲临战场实地指挥作战罢了,又不是叫他亲自提枪杀敌,怎么会有损伤?祖母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罢,他毫发无伤,好着呢!”说着有意看了孔琉玥一眼,示意她放心。

    老太夫人闻言,方松了一口气,笑道:“我也知道老大素来妥帖,可一日不见他回来,我这心就一日放不下来,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自然明白我今日的感受了!”

    说得晋王妃叹道:“不必等到祖母您这个年纪,我如今已经明白祖母的感受了!”就算知道征西大军才打了胜仗,就算知道傅城恒毫发无伤,只要没亲眼看见他平平安安的回来,她作姐姐的心便只能一直悬着。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因见老太夫人累了,遂离开乐安居,各自回了各自屋里。

    晋王妃自然跟着孔琉玥去了芜香院。

    一走进屋里,晋王妃便笑道:“说来这次煦之能大败蛮子大军,还得感谢弟妹说的那个连弩呢!我听你姐夫说,煦之虽只带了两万人马去伏击蛮子,其中就有神机营的五千精兵,你想啊,五千精兵就是五千架连弩,就算每一架连努只发一次,也是五万支箭,够蛮子们人人吃一支了,也就难怪他们会大败,连大王子都被活捉了!你不知道你姐夫上午跟我说起此事时,对你是赞不绝口,还说等煦之凯旋归来后,一定要回了皇上,对你论功行赏呢!

    孔琉玥闻言,抿嘴笑道:“我不过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没有镕哥几将草图先画出来,没有侯爷将草图送去武库司让人按图制造改良,没有侯爷及时组建起神机营,又怎么会有今日的大胜?姐夫实在谬赞了,我惯不敢当!”只要傅城恒能平安凯旋,其他的,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欸!”一语未了,晋王妃已笑接道,“你姐夫可是轻易不奢人的,他既说你当得起,那你就是真个当得起,你只等着明儿皇上的赏赐罢!”

    说着放松的歪到榻上,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语带欢快的道:“这才刚抵达飞沙关一个月不到,就大败蛮子,折了他们将近一半的兵马,只要趁胜追击,想必很快就能将其剩余的一半兵马也折了,如此算来,煦之应该能赶在过年前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也可以团团圆圆的过个年了!”

    孔琉玥闻言,但笑不语,只暗暗祈祷,希望事情真能如晋王妃所说的那般顺利罢!

    过了两日,就在孔琉玥犹沉浸在征西大军大胜,傅城恒有望提前归来的喜悦当中时,去了江南的韩青瑶又快马加鞭使人给她送了信回来。

    许是知道孔琉玥有多么羡莱自己能南下看外面的风光,又有多么遗憾不能有如自己一样的机会,韩青瑶在给她的信中,不但详细的将自己沿途的所见所闻都描述了一遍,还实地画了不少山水画,以期能让孔琉玥看了画之后,有身历其境之感。

    以致这封信的厚度,再次刷新了二人重逢以来通的每一封信的厚度记录,直看得梁妈妈等人都不由自主的咂舌,不明白自家夫人跟世子妃怎么就能有那么多话可说?

    除了信,韩青瑶还给孔琉玥送了不少东西回来。有扬州最有名的茶魁龙珠,据说这魁龙珠取龙井之味、魁针之色、珠兰之香,茶色清敢,别具芳香,入口柔和,比之武夷山的大红袍也毫不逊色;有当地的特色零嘴葡萄肉丝干,说是先选取成熟大粒的葡萄制去种子替换上新鲜的小肉干,再用蜂蜜和果油胶制成的;还有其他吃的用的玩的,甚至还有一张单子,其上细细写明了十数样江南特色小吃的做法,简直是琳娘满目,应有尽有,想也知道韩青瑶为给她准备这些到底花费了多少心力。

    孔琉玥自是感动不已,忙命白书磨了墨,提笔给韩青瑶回起信来,把自己的思念感动之情,和自己的近况,还有傅城恒大捷的消息都一一告诉了她,又托她代为问候赵天朗;想了想,又给庆王妃也写了一封信—一并折叠封好了,命人送出去后,方将韩青瑶送回来的东西做了一番分配,命人分头给老太夫人、二夫人、傅颐恒并孩子们送去。

    前脚将给韩青瑶的回信送出去,后脚孔琉玥便收到了傅城恒的来信。

    傅城恒的信一看就知道是分两次写的,前半部分的墨迹分明要比后半部分的淡一些。他在信中用大量的篇幅描写了自己每一天的见闻,每天什么时候吃饭,吃什么,大概什么时候睡觉,遇到了什么事,又问了孔琉玥每天吃什么做什么什么时候睡觉……平心而论,有点像流水账!

    但看在孔琉玥眼里,却觉得无比的温馨,好像傅城恒每日的生活都活生生的跃然于纸上,呈现在了她的面前似的,让她有一种二人已做了几十年夫妻,已是老夫老妻的感觉,连带二人之间相隔几千里的距离,也似乎近了很多。

    信的后半部分,较之前半部分明显短了许多,只轻插淡写的讲述了一下日前的那场大捷,说他时刻记得孔琉玥的话,一直将自己保护得好好的,毫发未伤,还说如果顺利,大军极有可能赶在过年前班师回朝,让她不要担心。

    傅城恒的来信,让孔琉玥自听过晋王妃送来的好消息后,在体内其实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是松了下来。那件事之后,傅城恒从未再骗过她,他说自己毫发未伤,那就真是毫发未伤,她总算可以放心了!

    孔琉玥的回信,也详细的描写了自己每天吃什么做什么,大概什么时候睡觉,还有府里发生的一些事。写着写着,她渐渐觉得,夫妻之间能像她和傅城恒现在这样隔一段时间通一封信,然后余下的时间便在回味上一封信和等待下一封信的期待中度过,其实感觉还不坏,有点像刚陷入热恋中的男女。

    她不由抿嘴笑了起来……

    因着接连收到韩青瑶和傅城恒的来信—接下来几日,孔琉玥的心情都很好,不但饭量增加了好些,面色红润了好些,也有心情去处理一件她放在心上有一段时间的事情了。

    她命人叫了梁妈妈和谢嬷嬷来,商量她们,“白书蓝琴珊瑚璎珞四个都是我的陪嫁丫鬟,撇开蓝琴且先不说,她们三个也都到出嫁的年妃了,我的意思,是想趁着这阵子家里没什么好忙的,还算空闲,给她们三个都挑一门好亲事,看是想放出去另择良配,还是就在府里挑。我原想直接问她们想嫁个什么样人的,毕竟是姑娘家,怕她们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因此想请你们两个代我问问她们去,顺便告诉她们,不管是放出去还是留在府里,我都会给她们备一份厚厚的妆奁,让她们风风光光出嫁的,未知你们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梁妈妈先就笑道:“不怕夫人笑话儿,我早想求夫人为我们璎珞做主了。”

    要说梁妈妈眼下最大的心事,便是璎珞的婚事了。虽说她心里也知道以孔琉玥的性子,必定会善待她直至终老,但毕竟还是希望能早日抱上孙子—到老时能含饴弄孙的颐养天年。故而对孔琉玥这番考虑,梁妈妈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与梁妈妈的喜形于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谢嬷嬷的眉头紧锁,满脸忧色,“府里的丫鬟都是要过了二十岁才或是配人或是放出去的,她们三个都还没到年纪,夫人却一下子把她们都嫁了,岂非接人话柄,说夫人徇私?况她们三个都出去了,谁来伺候夫人,谁来供夫人使唤呢?”

    平常考虑这些的都是梁妈妈,谢嬷嬷今儿个倒是难得与她换了个个子……孔琉玥就笑了起来—道:“她们三个都满了十九或是将满十九了,离二十岁又能有多远?况从开始议亲到下定,总也得几个月的时间,再拿几个月来准备嫁妆,足够一年了,别人便是想说嘴,也无从说起。至于她们走了之后谁来伺候,让她们紧着挑了人调教便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是人之常情,难道我还能因此就误了她们的终生不成?嬷嬷多虑了!”

    谢嬷嬷便也笑了起来—道:“是我想岔了,她们便是嫁了人,一样可以在夫人面前服侍。我这就问白书去,至于珊瑚,”笑向梁妈妈道,“就要劳烦老姐姐你多操心了。”

    梁妈妈点点头,笑而不语,与谢嬷嬷一道给孔琉玥行了礼,退了出去。

    到了晚上,二人来向孔琉玥复命。

    谢嬷嬷先说道:“白书说她打小儿跟着夫人,无亲无故,有夫人的一天,就有她的一天,是一早就立了志要给夫人当管事妈妈的。还说她不想低三下四的看男人和婆家的脸色,依靠男人和婆家的过活,希望夫人能给她找个家里人口简单,好拿捏的。”

    白书倒是真说过要给她做管事妈妈的话,况她是跟着前身从江州来的,便是还有亲眷,只怕也早联系不上了……孔琉玥点点头,既是白书自己的选择,她愿意遵从,“嗯,我知道了,我会给她找个好拿捏的!”

    看向梁妈妈,“珊瑚和璎珞怎么说?”

    梁妈妈道:“璎珞的意思跟白书差不多,也是希望能找个家里人口简单,性子软和的,倒是珊瑚,希望能放出去,让老子娘做主。”

    “珊瑚父母兄嫂俱在,想放出去让老子娘做主也是情有可原,”孔琉玥缓缓点头,“倒是璎珞说想留下,是她的意思,还是,妈妈你的意思?”梁妈妈跟璎珞毕竟不是亲母女,维系她们之间母女关系的,除了感情,还有别的因素,她不想到头来好事变坏事。

    梁妈妈闻言,眼里飞快闪过一抹不自然,片刻方下定决心般道:“实不相瞒夫人,璎珞先是想配外面的人,以后自己当家做主的,可我想着咱们孤儿寡母的,就算有夫人照拂,日子也不一定就能随心所欲,倒不如留在府里的好。璎珞听了我的话后,觉得有理,便也默许了留在府里,还说夫人跟前儿总得有两个以上得力的管事妈妈,蓝琴和珊瑚出去后,就只剩下白书和她两个,愿意一辈子为夫人分忧!”

    她们母女不比蓝琴,与夫人有十几年的情分,凭蓝琴去了哪里,夫人都会照拂她到底,且蓝琴若是没出那件事,未必就会选择一穷二白的萧铁生;也不比珊瑚,老子娘在夫人的陪嫁庄子上做管事,有家有业,以后便是没了夫人的照拂,也不怕受婆家欺负。最好的出路,莫过于继续留在府里,给夫人当管事妈妈,让府里人人都高看一眼的好!

    孔琉玥思忖片刻,也就明白了梁妈妈的权衡和顾虑,想着人各有志,又想着不论是梁妈妈还是璎珞,都是能干得力的,璎珞能留下,那她身边的人事相当于没什么变动,也是好事一件,遂笑着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就说定了。你明儿就放出风声去,说我身边的丫鬟到年纪放出去了,看有没有谁毛遂自荐来赚媒人鞋穿的。”

    梁妈妈就笑了起来:“夫人放心,只要消息一放出去,保证想赚媒人鞋穿的踏平芜香院的门槛儿。”

    果然第二日,待回过事后,就有不少管事妈妈借故留下,在孔琉玥面前赔笑着献殷勤,话里话外都有为自家子侄求娶孔琉玥身边丫鬟的意思,还说‘夫人身边的姑娘们都是天人之姿’,说不管得求得哪一位,都是自家的福气。

    亦连那些平常不常在孔琉玥面前露脸的媳妇、婆子都借故来了芜香院,便是与谢嬷嬷梁妈妈搭不上话儿,能打听到一点别的消息也是好的。

    这样过了几日,孔琉玥总算初步敲定了白书璎珞的夫婿人选。一个是凌总管的侄孙,叫凌康,自小父母双亡,跟着凌总管一家过活,如今正跟着凌总管的大儿子学习办差;另一个则是外账房的二等买办,叫刘强,只有一个叔叔。

    孔琉玥让人细细打听了一下凌康和刘强的性子,觉得凌康配白书合适—刘强则与璎珞毕竟登对。

    找个时间,孔琉玥有意命梁妈妈和谢嬷嬷去看了两个小伙子以后,回来后二人都笑道:“两个小伙子都长得白白净净的,说话做事也都进退有度。

    ”从神情到言辞都十分满意。

    孔琉玥就亲自出面请了卢嬷嬷做媒,将事情给订了下来。

    能娶到当家主母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于凌家和刘家来说,虽不至于是天上掉偏饼儿,也是天大的好事了,因此两家都喜得合不拢嘴,当天便打发了人来给孔琉玥磕头谢恩,又下了小定,说好等出了太夫人的孝后,再正式商议成亲的事。

    白书玥璎珞的终身便这样定了下来。

    孔琉玥松了一口气,有一种功德圆满的感觉,至少在她能力范围内,她做到当初向白书几个承诺的,让她们过上较好的日子了!

    在征西大军又传了几次捷报回来之后—时间进入到了十一月。

    “……傅夫人身子恢复得很好,看来这几个月的滋补功不可没。”小华太医隔着丝帕给孔琉玥细细把了一回脉,方起身拱手微笑说道,“待下官回去后将论脉的结果细细禀于家父,看家父怎么说。据下官看来—家父应当会给傅夫人开另一张方子了。”

    孔琉玥忙也站起身来,欠身笑道:“如此就有劳华医正了!”想了想,又有些迟疑的问道,“那在此期间,我还要不要继续吃之前的方子?毕竟‘是药三分毒’……”她要彻底的治好自己,确保自己能在傅城恒回来后,早日怀上他们爱情的结晶。

    小华太医见问,思忖了片刻,方道:“暂时仍吃着罢,那两张方子都是温补的,如今正是进补的时节,傅夫人身子又弱,吃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下官等会儿一回去便去见家父,相信新的方子很快就能送过来—傅夫人且放宽心。”

    孔琉玥蹙着的眉头就舒展开来,笑道:“实在有劳华爷爷和华医正了,等侯爷回来,我们一定登门拜访,当面致谢!”

    小华太医微微一笑:“傅夫人客气了,这原便是身为医者的本职。不过,”说着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话锋一转,“傅夫人若是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不如就给下官讲讲那个给发热的病人吃加了盐的水,就可以有放退烧的缘由罢?上次下官回去后,按照傅夫人说的,给那个因发高热而生病垂危的病人吃了盐水,竟然只过了一夜,就退烧了,可见傅夫人那个法子的确行之有效,若是能加以推广,无疑能造福更多百姓!”

    让她给他讲生理盐水能帮助退烧的原理?孔琉玥闻言,不由有些汗颜,说来这还是上次小华太医登门来给老太夫人抚脉时,她因见他容色憔悴,眼睑下一圈青影,半是出于礼貌,半是出于关切问了一句:“我瞧着华医正气色很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或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小华太医因她也算是同道中人,且有韩青瑶和华灵素的那层关系在,便也没拿她当外人,见她问话—便答道:“下官昨儿个夜里出了一趟诊,那病人着实病得厉害,高热不退,好几次都险些未能救回来。下官一夜未睡,因此瞧着才会这般落拓。”

    孔琉玥身为医生,听到那病人病得连小华太医这样的国手都觉得棘手,半是出于争强好胜,半是出于本能,想也未想便脱口说了一句:“华医正何不试试给那病人吃加了盐的水退烧?”

    给高热病人吃盐水可以退烧?华家世代行医,小华太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自是半信半疑,因赶着孔琉玥追问:“敢问傅夫人,这是何道理?”

    其实孔琉玥话才说完,已经后悔了,她可没忘记华家父子在医学这块儿领城上,是如何的如饥似渴,万一小华太医赶着她追问给病人吃盐水可以退烧的原理,她要怎么给他解释?总不能跟他说是为了避免细胞破裂,保证细胞内和细胞外的渗透压一致,保降细胞不脱水,从而达到消炎退烧的目的罢?那万一他又赶着她问什么是细胞,什么是渗透压,什么又是消炎,她岂不是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因此待听得小华太医果然追问她后,便以一句:“我也是从一本古籍上无意看到这个法子的,也不知道有用没有用,只能说权且一试。”糊弄了过去。

    却没想到小华太医竟然一直记在心里,还专门在她提出感谢的时候提了出来,将了她一军,弄得她是骑虎难下,不说也不行了!

    只得斟酌着说道:“我前儿个就告诉过华医正,这个法子是我从一本古籍上无意看到的,至于其行之有放的缘由,那书上却并没说。而据我看来,高热病人身体的热度要比正常人高出许多,内体所需要的水分自然也该比正常人多得多才是,给人吃盐水,既可以保证不让原有的水分流失,又可以不断的增加新的水分,以达到让病人不至于脱水的目的,自然热度就能慢慢的退下来了。这只是我的一点浅见,还请华医正不要笑话儿。”

    一席话,说得小华太医豁然开朗,拊掌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高热病人自身的水分本就流失得快,又没有新的水分补充进去,时间一长,五脏六腑难免受损,危及生病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傅夫人真是高见!”

    说着,却蹙起了眉头,“只是—缘何一定要用盐水呢?就用清水不好吗?”

    孔琉玥很想对眼前的医学狂人翻白眼儿,再问下去,她岂不是还要给他普及一下一些基本的化学知识?她倒不是不愿意,关键他要问她是从哪里学来这些的,她要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他,她是穿来的罢?

    说不得只能继续将事情推到那本‘无意看到的古籍’上,“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本古籍上就是这么说的,只可借我早忘记那本古籍叫什么名字了,不然还可以跟华医正一道研究一下。”还不忘将那本‘古籍’的去向摘干净,省得他又再追问‘古籍’的事。

    好在小华太医也不是那等愚鲁之人,见孔琉玥明显的避重就轻不想说,暗忖这也许是她的一些秘方也未可知,就像自家也有一些不为外人道也的秘方一样,便也没有再问,只是暗暗感叹,这傅夫人小小年纪便这般深不可测,也不知道到底是师从何人?若是有机会,也不知道能不能见见她师父?

    孔琉玥见小华太医不再追问,暗自松了一口气,趁机岔开话题道:“对了华医正,家祖母就只能温补吗?就没有旁的法子能让她早日好起来的?”

    小华太医见问,点头道:“老太夫人年纪大了,不比年轻的时候,一些药不敢再轻易吃,况如今天气又冷,说不得只能温补,待得开了春,若是情况有所好转,方能再开另外的方子。不过,闲暇无事时,夫人倒是可以让人扶了老人家在屋里多走动走动,总比一直躺着的好。”

    孔琉玥一一应了,又再四给小华太医道了谢,方命人好生送了他出去—自己则去了老太夫人屋里。

    彼时老太夫人正与卢嬷嬷说话儿,“……你说老大媳妇一直在吃小华太医给开的滋补方子?”

    卢嬷嬷点头:“听说从六月底七月初就开始吃了,只是大夫人身子弱,吃了这么久,瞧着与先时好似也没什么不同。”

    老太夫人想了想,道:“小华太医可是国手,有他给老大媳妇调养身子

    ,我倒不是很担心。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老大能不能赶在过年前回来,他若是能早些回来,我也能早些再添一个小曾孙,明儿便是一下子死了,也能瞑目了……”

    “呸呸呸,什么死啊活的,您也不说忌讳忌讳!”话没说完,已被卢嬷嬷嗔着打断,“我还等着再伺候您几十年—等着您喝曾孙媳敬的茶,等着您抱小玄孙呢!”

    说得老太夫人笑了起来:“再活几十年,那不成老妖精了?我可不想活那么久,我只希望能活着看到老大媳妇再给我添一个小曾孙就心满意足了……如今镕哥儿已封了世子,三个孩子也都与老大媳妇相处得很好,咱们家也是时候该添丁了!”

    卢嬷嬷也笑,“咱们侯爷打小儿便事事能干妥帖,在添丁进口一事上,自然也不例外,再过一个多月,侯爷就该回来了,您就等着明年的今日,添一个活泼可爱的小曾孙罢!”

    “那感情好!”老太夫人一张脸越发笑开了花儿,“若真让你说准了,明儿我备一份大礼送给你!”

    老主仆两个正说得热闹,孔琉玥被簇拥着进来了,行礼后笑道:“还在外面就听到祖母和卢嬷嬷的笑声,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也赏孙媳一个听听?”

    老太夫人笑道:“你卢嬷嬷说笑话儿呢。对了,小华太医送走了?”

    孔琉玥点头:“已经送走了,祖母的方子也已经送去大厨房让人比着方子熬药了。小华太医临走前叮嘱孙媳,若是祖母躺得累了,可以下地在屋里多走动走动,只要不吹到冷风,就不会有大碍。”

    老太夫人闻言,即刻便作势要起身,又嗔卢嬷嬷:“怎么样?我早说我没事儿,可以下地了罢?偏你不让,躺得我浑身都生疼,如今小华太医都发话了,你可不许再拦着我不让我下床。”

    卢嬷嬷哭笑不得:“我这还不是关心您!”说着,与孔琉玥一左一右搀了老太夫人下地,又命连翘取了披风并抹额来给她穿戴好,方扶着她在屋里慢慢的走动起来。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孔琉玥见老太夫人有些累了,且也不敢让她多走,遂与卢嬷嬷一道又扶了她躺回床上,方笑问道:“可觉得累是不累?”

    老太夫人微喘道:“久了不走,忽刺刺走了这么一会儿,倒是真有些累了,不过,舒展了一下筋骨,倒也抱舒服。”

    孔琉玥就点了点头,看来小华太医说得对,走动走动,总比一直躺着的好。

    说话间,落翘上了茶来,孔琉玥接过,浅啜了一口,说起再过几日晋王妃生辰的事来,“……姐姐的意思,如今姐夫奉旨辅佐太子爷监国,那些溜须拍马之辈正是找不到奉承巴结的机会,若是大操大办,难免给那些人可乘之机。再者,侯爷如今正在前线奋勇杀敌,咱们身为侯爷至亲的人,不说吃斋念佛为侯爷祈福,愿侯爷早日平安凯旋,至少也不该花天酒地的寻欢作乐。横竖京城人人都知道如今咱们家正值孝期,姐姐虽是出嫁了的女儿,按理也该有一年孝期,倒不如以此为由,将所有人都推了,只咱们自家人摆上一桌酒,搭上一台小戏,乐和一日也就罢了。””

    一席话,说得老太夫人点头连连,“王妃虑得极是,就这么办最好。只我如今身上不好,到那一日是万万去不了了,就由你带着你二弟妹并孩子们去到王府,大家乐和一日罢。”

    晋王妃原也是这个意思,她虽身份比老太夫人尊贵—毕竟是晚辈,岂有长辈亲自登门给晚辈做寿的道理?况老太夫人还久病未愈,万一吹了风再加重了病情,岂非让她越添罪过?

    于是到了晋王妃生辰那日,就只有孔琉玥与二夫人领着孩子们一道,坐车去了晋王府。

    晋王妃今日穿了件金银线绣百蝶穿花粉色长缎袄,底下露着同色罗裙,头上凤髻铺云,斜簪着一支富贵牡丹凤头金步摇,凤嘴中衔挂的明珠直垂至鬓边,看起来十分宫贵美貌,与她今日寿星的身份十分应景儿。

    大家见过礼后,便被簇拥着一齐到了晋王妃的正房,就见秦王妃婆媳并王乾的夫人等几个与晋王妃私交甚笃的都已侯在那里了。

    当下众人又是好一番厮见,待厮见毕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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